毫無疑問，每年4月中旬舉辦的全球傢俱業“奧林匹克”盛會——米蘭國際傢俱展，都會在新米蘭國際展覽中心拉開帷幕。因為整個米蘭城的參與，米蘭設計周才大有看頭。在業內，米蘭展與“米蘭設計周”已成為世界傢俱、家居、建築、服裝、配飾、燈具、設計等各界專業人士每年一度“朝聖”之地。
53年來，一直在傢俱行業內孜孜不倦地書寫著流行風向標。也正因為如此，全世界的參觀者在今年4月再次如潮水般湧入這座古老的城市，去趕赴這場雲集了世界上最著名的2000多家傢俱企業及機構的參與的盛會。
米蘭展作為世界三大傢俱展之一，眾多中國企業“趨之若鶩”地奔赴於此展會感受氛圍或學習設計，這跟米蘭國際傢俱展一直以來保持新創意、新靈感和新設計的風氣有關。資料統計，從2006年到2013年間，米蘭國際傢俱展接待的中國參觀者數量，已經從當初的三千人躍升至十多萬。無論是在主場館，還是在前衛設計集中的衛星展，隨處可見中國“朝聖者”的身影別以為都是“業內人士”，除了尋覓國際品牌代理機會的中國商人，除了舉著相機鑽研產品的中國傢俱老闆，除了躲躲閃閃拷貝最新設計的中國家裝公司設計師，到米蘭去一擲千金直接把潮流傢俱買回家的中國消費者，也是大有人在。
總之，中國軍團早已成了米蘭傢俱展中不可或缺的一支有生力量。不過可惜的是，在過去幾年裡，米蘭展上的某些展位卻在門前豎立了讓中國人非常尷尬的牌子“中國人禁入”，其目的是防止中國設計師抄襲其創意設計。
的確，與龐大的觀展人數相比，“中國”這一概念在米蘭展上表現為極為單薄的原創設計價值表現。直到2013年，還沒有一家本土傢俱企業受邀進入米蘭國際傢俱展主展館，最多也就是亮相於南郊的設計周分展廳。
作為一個傢俱生產大國，中國同時也是一個傢俱消費大國，然而有一份調查卻顯示，中國原創設計的傢俱還不到市場的3%，剩下97%的傢俱份額沉默的解釋了米蘭展上的“中國式尷尬”。可以說，多年來“中國設計”只是在外圍展呈現。“國際大品牌歧視中國設計師不是沒道理，他們拿相機去展會上拍下設計回去的直接模仿的事還算普遍。”一位數次參加過米蘭展的傢俱設計師對筆者表示。正如這位也人士所說，在近幾年來中國傢俱企業的很多企業為了尋求快速發展，把抄襲國際品牌當成最便捷的方法，又不用自己花錢設計研發，還能緊跟潮流。”
筆者認為，中國傢俱原創設計缺乏可以從兩個方面解釋，第一是傢俱企業以市場為導向的逐利本性沒改，而傢俱原創設計需要投入巨大的研發成本。另一方面是市場缺乏原創設計產品保護機制，導致原創設計傢俱產品剛投入市場就被抄襲仿冒，“山寨”產品橫行擠壓了原創設計產品的附加值，投入與產出的倒掛致使傢俱企業不重視傢俱原創設計。
產品創作難，但仿造卻容易，造成了很多小企業、小品牌專以仿造大品牌或名品牌為生，而真正的創作型企業只能苦不堪言，目前傢俱行業抄襲成風早已是公開的祕密。一位佛山傢俱協會負責人曾就業內抄襲現象對筆者表示，一般具有設計能力的龍頭傢俱企業，大約有五六十家企業會盯住其原創進行“山寨”。
在過去幾年，中國傢俱企業可謂走出高汙染、高耗能、資源浪費的發展階段，行業發展一路突飛猛進。此間最新統計顯示，2013年，中國傢俱出口量達數百億美元，佔全球傢俱貿易總量的四分之一。中國不僅成為世界第一大傢俱出口國，傢俱產業總產值也已躍居世界首位。作為全球最大的傢俱生產國，蹩腳的原創何以匹配巨大的產能?
如果說以往中國人更多的是米蘭展的“看客”和“學生”，那麼今年4月可謂是中國設計力量第一次大規模的集體亮相——作為重頭戲的米蘭傢俱展主展館內，出現了中國品牌的身影!“2014的新米蘭國際展覽中心，終於向‘ACF CHI WING LO’這個中國品牌敞開大門，其兼具東方意境和工藝的傢俱產品，頗為引人關注”。不少媒體紛紛以此作為米蘭展中國傢俱企業的標誌性突破，而中國傢俱品牌沒有一個能進駐米蘭傢俱展主館的窘境也正在改變。
筆者認為，這是一個企業品牌的一小步，卻是國內傢俱行業的一大步。米蘭展上中國設計出現的意義不僅是在跟米蘭對話，也是面對美國、澳大利亞、巴西等國家和地區的對話，因為大家都會在此時來到“米蘭”。此次參展，不僅是國內傢俱設計師登上世界舞臺的機會，也能讓國人“看到世界上其他設計師的作品，欣賞別人的設計靈感，進行思想交流”。
正如媒體報道所說的，近些年來中國正逐漸的擺脫“抄襲大國”的形象。更有意思的是，米蘭展上國內的設計師們摒棄了以往那種刻意的中國元素，取而代之的是以傳統嫁接當代審美，向生活索取靈感。甚至有人呼籲不要再用“中國的設計”，而應該呈現“中國和設計”。
“今後在米蘭展不再強調‘中國的設計’，而應該呈現‘中國和設計’，這一字之別，意味著大家對設計、對世界的看法正在發生一個實質性的變化。”這是一個業內人的觀點。近兩年，國內甚至有專家直言不諱，越是三四流的中國設計師越是喜歡刻意地去強調所謂的中國元素。
可以說，此次米蘭展上的中國作品不再追求通常想象中的“中國風”，而是向生活索要靈感。
甚至還有一些展品滲透了未來生活的元素，從另一個側面解構著以往單一的“中國設計”。
另一方面，筆者認為中國設計最缺乏的是對文化的自信，因此國內設計必須應該鼓起勇氣談中國的文化，而不是談東方的文化。“東方”是一個很大的地域，在過去有一段很長的時間裡，國內設計並不談“中式”，而是強調“東方設計”，不談中國文化。這筆者認為，中國文化是東方文化的一個組成部分，一旦國內的設計硬要把東方的大旗扛起來，設計將失去“文化”可言。
“幾年以前，提到中國人和米蘭傢俱展的關係，我們想到的還只是肆意拍照、全力拷貝乃至被一些知名品牌拒之門外，打出‘中國參觀者不予進入’的標示等尷尬的事情，但是這幾年情況卻大不相同了。”上述人士對筆者說，“也許是看到了中國設計師背後潛在的、巨大的中國市場，很多國際品牌開始著手與中國設計師合作，衛星展上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中國原創設計的展區。我覺得這些變化都是好的開始，它們都預示著中國原創設計一種美好的可能性。”
最後筆者認為，世界對中國傢俱業的進步和創造力的瞭解正在日益越來越多，從2014年的米蘭展對“中國”態度的轉變也可以看出其樂意向中國傢俱企業敞開懷抱。但是，中國傢俱企業不能滿足於“看客”和“學生”身份，也不能停留在形象展示和品牌引進的初級階段。跟西方設計平等交流、同臺競技，才應該是中國傢俱業的夢想。
中國有13億人口，佔世界人口的1/5，中國的市場就是一個世界級別的市場，如果中國的設計能為13億中國人口服務得很好，那麼中國設計已經走向世界了。因此，中國設計不用刻意在很短的時間內趕上世界，因為時間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，“跟時間比賽”的理念最終導致國內傢俱行業停滯不前。因此筆者認為，中國的原創設計才剛剛起步，跟有著53年曆史的米蘭國展站在一起，中國傢俱企業還只是蹣跚學步的兒童，需要時間成長，這件事急不得。(文/李宇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