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若騰:做設計的藝術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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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後梳起的齊肩髮式,一小撮灰白鬍子,一身偏中式的簡潔服飾——這就是隱逸於佛山的設計名師鄒若騰。作為中國第一批室內設計師,他備受東方文化和歐洲設計思想的影響,“慢設計”是他的設計常態;作為跨界藝術家,他在纖維藝術、金屬壁畫等不同藝術領域的造詣頗高;作為有著豐富閱歷的普通人,他熱愛古典音樂,通讀各類書籍。他認為,設計是藝術與技術的融合,讓自己保持一顆童真、敏感的心,嘗試不同領域的藝術創作可以讓思維互相碰撞,從而舉一反三,對設計往往有意想不到的幫助,也讓生活更豐富美好。

鄒若騰:做設計的藝術家

鄒若騰

【鄒若騰簡介】

中央工藝美術學院學士

清華大學美術學院纖維藝術研究所副所長

中國工藝美術學會纖維藝術專業委員會副會長

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廣州校友會名譽會長

獲全國有成就的資深室內建築師稱號

中國室內設計精英獎獲得者

中國室內裝飾協會設計委委員

廣東省功勳設計師

廣東省建築裝飾協會設計委專家組專家

佛山市工藝美術學會設計專業委員會主任

80年代初畢業於中國中央工藝美術學院(現清華大學美術學院)獲學士學位。畢業後在深圳從事室內設計工作,90年代到歐洲學習並在歐洲數間設計公司擔任設計師,2001年回國創辦佛山市視平線室內設計公司。涉足建築、景觀、大型公共空間、軟裝陳設、纖維藝術、傢俱、金屬壁畫等不同藝術領域的設計與創作。

近十年來專注別墅整體空間的研究與設計實踐,並致力於當代纖維藝術的創作。

現為佛山市視平線室內裝飾設計有限公司總設計師、董事總經理,佛山市粵建中南建築工程設計有限公司董事長、總設計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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鄒若騰

【人物專訪】

師從藝術大師 做室內設計的先行者

時光倒流,鏡頭切換至1979年。大學聯考恢復以後,已在工廠做了幾年美工,又經考試已成為中學美術老師的鄒若騰激動不已,一舉考上了中央工藝美術學院,與林學明、陳向京、崔華鋒、黑馬等當今嶺南設計名師成為同學,實現了自己的“大學夢”。前清華大學校長梅貽琦有句名言:“大學者,非有大樓之謂也,有大師之謂也。”面對張仃、吳冠中、鄭可、龐薰琹、雷圭元、常沙娜、範曾等大師的親自授課指導,鄒若騰深刻地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,他回憶道:“他們重視基礎教學,既尊重學生的個性發展,更強調全面的藝術修養的培育。老師們閱歷豐富,立論獨特,均為當時中國藝術界各領域的翹楚,從做人、治學等諸多方面都對我們有深遠影響。學院裡連裱畫的師傅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,這些大師對我們的影響不單單是學術上的,更重要是藝術思想、為人處事、行為準則等思維的鑄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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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年鄒若騰

改革開放後的中國逐漸引進了許多新鮮事物和新思潮,許多人感到眼花繚亂,鄒若騰卻十分清楚自己將要走的道路。畢業後,雄心萬丈的他放棄返回廣州高校教書的分配,而是到了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設的深圳,開始了室內設計之路。這是國內新發展起來的產業,鄒若騰遇到了許多瓶頸,如當時國內沒人會做裝飾工程施工,需要聘請香港的工程隊伍,大部分的裝飾材料需進口等。但是這些挑戰也讓他有機會接觸許多國外先進的設計思想,參與了大量的設計實踐,而心中那顆渴望到國外遊學的願望也愈發強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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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0年代歐洲,鄒若騰在其設計作品前

11年藝術薰陶 不著痕跡才是好設計

1990年,鄒若騰毅然放棄了已風生水起的事業,和夫人一起遠赴歐洲各國遊學,並在比利時生活、工作長達十一年,擔任數間設計公司的設計師。期間還舉辦過多次個人展覽,深入融入到歐洲的藝術生活中。見慣了大城市、大場面的繁華後,2001年學成歸來的他回到故鄉佛山,創辦“視平線室內設計有限公司”。公司隱逸在一片寧靜的小區中,林語堂的“半半哲學”成為他的追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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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歐洲遊學的鄒若騰

當時,歐式風格正風靡,許多業主找到鄒若騰,都是看中他對歐洲文化、生活有深刻的瞭解。但他清醒地認識到,設計若不考慮當地的文化、氣候、生活習慣、材料等,很有可能在後期使用中帶來諸多不便,也不一定能被長久地認可。他的歐式風格不拘泥於元素,更多地在營造一種心境,引導正確的生活態度與方式,備受歡迎。相對國內許多虛張聲勢、嬌情的設計,鄒若騰認為,最好的設計是“不著痕跡的設計”,或稱為“感覺不到的設計”,即不去刻意地、人為地把各種元素強加到設計中,而是把人的心理期待、自然環境等融入其中,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。設計作品完成之後,大家會覺得“好”設計就應是這樣。它應該與周圍的環境、自然、當地的文化、傳統生活習慣等,完全融合。人在其中應感到精神的昇華、生活品質的昇華。“就像讀一篇好的小說,你是不會去留意它的主謂賓、修辭手法、措辭等,而是會跟著主題、情節的發展自然地進入作者營造的氛圍。但如果文章很刻意地堆砌華麗的辭藻、標新立異,讀者是很難進入情境的”,他補充說,“大陸很多設計誇張做作,唯恐人家感覺不到設計感。但就如作詩詞一樣,多一個字少一個字都不好,令人驚喜的感動是愉悅舒適的,意料之外情理之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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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加比利時著名雕塑家展覽開幕酒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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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加比利時著名畫家畫展開幕式

藝術不追求工多藝熟 跨界融合更驚喜

纖維藝術是鄒若騰研究得較深的藝術領域,它起源於西方古老的壁毯藝術,不管是材料、工藝還是表現形式,都和紡織藝術設計有著共同的淵源,彼此相互交錯和影響。而它在發展過程中又融合了世界各國優秀的紡織文化,吸納了現代藝術觀念和現代紡織科技的最新成果,因此被認為是既古老又年輕的藝術形式。“纖維藝術最吸引我的地方是它的表現手法靈活多變,可以是平面的,也可以是立體的;可以融入很多當代藝術的技巧和表達方式,也可配上電光聲樂等各種媒介;可以做軟雕塑,也可以結合其它材料來做。它與當代藝術共進、共融,是當代藝術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”,鄒若騰興奮地介紹道。在2011年的首屆“中國當代纖維藝術雙年展”上,他和夫人黃亦紅第一次參展便分別以作品“七彩礁”和“香如故”獲得了優秀獎和唯一最高獎。近年每一屆的“從洛桑到北京國際纖維藝術雙年展”,都有作品參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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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加中國首屆國際纖維藝術雙年展

除了纖維藝術,鄒若騰還從事金屬壁畫、實驗傢俱等不同領域的藝術創作,並把藝術創作中的不同領悟融入到設計中。他認為,藝術應該是自然而然的,切忌“圓、熟、甜、媚”,寧可要生澀一點。“藝術不一定工多藝熟,我反對這個觀念,手工藝人可能會“功多藝熟”,但對藝術家、設計師而言,如無豐富的想象力、深刻的洞察力、強烈的個性、敏銳的感覺,“功多”則有可能“藝俗”。真正的藝術創作需要藝術家的獨立思考,是綜合的結果,體現的是價值觀和對生活與藝術的深刻理解。”他特別提到清華大學美術學院纖維藝術研究所所長林樂成,林教授除了是中國當代纖維藝術的領軍人物,還不遺餘力地結合中外建築師和室內設計師的工作屬性,把纖維藝術推廣至社會乃至普通民眾家中。鄒若騰也充分利用多重的跨界身份將藝術和空間設計融合起來,並希望更多設計師參與進來,讓設計為藝術和生活服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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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比利時油畫家工作室中

“倡導中庸的生存,肯定剛柔並濟的處世,奉行豁達隨性的生活,活得天真、簡樸、自然、中道、幽默,這在紛亂繁雜、生活快節奏的今天,無疑是往寂寂的水潭中投進了一粒粒圓潤美麗的鵝卵石,激盪起迷人的漣漪,流水不腐,戶樞不蠹”,一路走來,鄒若騰都堅定在設計與藝術的道路上,讓自己“工作,並且快樂;勞動,並且幸福著”。在高速浮躁的設計現狀中能保持淡泊愉悅心態的設計師不多,理解人生的本質性,才能深刻、透徹以至於此。

【專訪實錄】

Q:80年代的中央工藝美術學院造就了一批廣東設計界的翹楚,回顧以往,您覺得取得這麼好的成就緣於哪些?

A:一是時代的原因,因為文革而停止了10年,社會積累了一大批人才,大學聯考恢復後大都考進了高校。而我們學院校風好、大師多,全院200多名教職員工配套200多名學生,老師的言傳身教對我們產生了很大的影響;二是我們的美術基礎都不錯,文化及綜合修養也頗為全面;三是時代賦予我們思想上的特質,我們不再盲從迷信,普遍具有懷疑和批判精神,對事物有較好的分析、判斷能力;四是我們這批人普遍有事業心、能吃苦,但不會太功利。大時代里人才緊缺,也給了我們大展拳腳的機會。

Q:許多人認為做設計很累,要受甲方許多牽絆和不理解,甚至逃離了這個行業,您認為呢?

A:我還沒有找到不累的行業,如果你能找到,請第一時間通知我。我們先不說甲方,設計師應該先問問自己:第一,自己是否有足夠的職業水平?第二,對客戶的設計專案是否盡心盡力?第三,針對專案是否已經拿出自己覺得最好的設計方案?如果這三點都是肯定的回答,再來埋怨甲方的不理解吧!但是以我的經驗,這三點都做好了,是很少出現甲方不理解或協調不了的問題。

至於說到“逃離”,其實設計並非最賺錢的行業,愛好是支撐你克服難關的第一動力。如果不喜歡設計這個行業,另謀高就也很正常。我們現在流行說“中國夢”,有夢想又不腳踏實地地去實現,那永遠只能是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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鄒若騰擔任2008年國際纖維藝術雙年展的嘉賓

Q:作為設計界的前輩,您有什麼建議給年輕設計師?

A:如前面所說,把設計作為職業是要慎重的,這由設計師的價值取向決定。如果自己覺得不合適就趕快離開,覺得喜歡的就“一條道走到盡頭”。堅持下去不一定能成為大家,但這個職業會令你感到有挑戰、生活豐富,也會得到比較高的生活質量。

無論在室內設計、工業設計、服裝設計各領域,我注意到不少有才華的年青設計師的崛起,他們視野開闊、思維活躍、思想前衛,開放的國際環境及網際網路的應用,令中國設計師與國際設計思潮和觀念的融洽、碰撞提供了很好的條件。如能很好地利用外部環境,潛心修煉,不那麼急功近利,我相信不遠的將來中國將會的一批在國際上揚名立萬的設計師,“中國設計”對國際設計界的影響力也將會與日俱增。

面對這個行業,應該“多理想,少功利,看長遠”,我曾經在一次採訪中提出,目前對中國設計界來說是最好的時代,也是最壞的時代。說“好”是因為我們擁有眾多人口和全世界最大的裝飾產業,五千年的文明博大精深,可以開發利用的潛力無限;說“壞”則是在中國目前抄襲、山寨成風,做設計不專業,不用心,不求甚解,得過且過,功利心。而社會上普遍美學品味偏低,不尊重設計創意,設計收費低等等。但如今社會心態正在悄然轉變,從喜歡歐式到中式,喜歡古典到現代,喜歡從眾到個性,喜歡模仿到開始強調創意……儘管現狀還不是很理想,但把中國傳統文化發揚光大是中國設計師最大的資本,是將來影響世界的軟實力。未來中國的設計師是大有可為的,套用電影《霸王別姬》裡京劇師傅的一句話:小子們,你們趕上好年頭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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鄒若騰作為2012年國際纖維藝術雙年展的頒獎嘉賓

Q:您有沒有特別喜歡的書和欣賞的人?

A:我有兩個最大的愛好,一是閱讀,欣賞林語堂、蘇東坡、黃永玉。他們三人的共同特點是:有才,有好的生活態度;很瀟灑,做人、生活、事業、工作都平衡得很好。其中,林語堂的生活哲學、黃永玉的散文、顧城充滿想象力的詩、阿城精煉的小小說都是我喜歡閱讀的,最近在看的是記錄民國大師的一些書,他們的風骨是中國現代知識分子的榜樣。

第二個愛好是聽古典音樂,我收藏了上千個不同版本的黑膠唱片,也經常到歌劇院、音樂廳聽現場演奏。遺憾的是我不會演奏樂器,但我懂得欣賞音樂,我做設計從音樂中受益良多。

Q:如果不做設計和藝術,您想要從事什麼職業,為什麼?

A:其實只要跟文學藝術類相關的我都喜歡,非要重新選擇職業的話最想成為交響樂團的指揮,其次是建築師。想想看,在大地上建立一幢建築,是多麼“牛”的一件事。建好了,百年後還有人欣賞、評論,而建壞了就遺臭萬年了。因不是學建築科班出身,高樓大廈的建築設計我是沒有機會親自做了,但也經常會做一些獨幢別墅的建築外觀設計。我特別珍惜這些機會,這也算圓了我部分的夢。

【設計作品賞析:東南亞風格別墅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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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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視聽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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臥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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視聽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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負一層休閒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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負一層小花園

本設計案位於海南三亞清水灣,為一高階度假別墅群落。

別墅主人閱歷豐富、一年中有半年以上時間在歐美生活,有較高的生活品質與藝術品味。設計風格定位為:帶殖民色彩的泛東南亞風格。

設計圍繞以下主題而展開:

力求體現:⑴一種生活態度與方式——“慢活”;⑵一種心境—追求寧靜的心境;⑶“天然”迴歸自我,返樸歸真。

力求內斂、低調、不張揚,重品質而耐看。

圍繞以上主題,在材料運用上以天然材料為主,如火山石、毛面石、實木、陶製手工磚、廣東階磚蠔殼、泰國絲綢、樹麻、粗麻與純棉織物、竹與藤編織、紫銅與白銅。

並作了一些嘗試:如地面:以廣東傳統的階磚、間鋪葡萄牙風格的陶手工磚,下沉式花園牆作區域性鋪設特別設計燒製的手工陶磚,而大面積牆面則以蠔殼鋪貼。室內牆體及天花區域性採用劍麻與樹麻織物。這些都很好地表達及烘托了主題,讓人感覺“意料之外、情理之中”

【設計作品賞析:現代中式風格公寓】

鄒若騰:做設計的藝術家 第18張

客廳
鄒若騰:做設計的藝術家 第19張

餐廳
鄒若騰:做設計的藝術家 第20張

裝飾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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玄關
鄒若騰:做設計的藝術家 第22張

門廳

【設計作品賞析:法式風格別墅】

鄒若騰:做設計的藝術家 第23張

客廳
鄒若騰:做設計的藝術家 第24張

餐廳
鄒若騰:做設計的藝術家 第25張

走廊
鄒若騰:做設計的藝術家 第26張

臥室
鄒若騰:做設計的藝術家 第27張

臥室
鄒若騰:做設計的藝術家 第28張

花園

【藝術作品賞析】

鄒若騰:做設計的藝術家 第29張

壁畫
鄒若騰:做設計的藝術家 第30張

纖維藝術(七彩礁)
鄒若騰:做設計的藝術家 第31張

裝置藝術(輪迴)